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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se

2023年的一些总结

一些关于过去的简单分析，我不想当一个活在过去的人，现在我更愿意做一个活在当下，专注于当下，对不太远的未来有一定想法的人。但如果过去的事能成为一种经历再结合我掌握的知识，加以分析，我会觉得我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更加清晰，离这个世界的真相更近一步。

从大二开始的时候我的心中就一直有一个问题萦绕在我的心头，就是我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计算机这个专业（本科软件工程，计算机二级学科），这个问题陪伴了我痛苦的大学生涯，那种痛苦大约就是就算我想学好，却怎么也学不好；无论我怎样付出努力，却得不到正反馈。高中时期那种优等生的自信逐渐破碎，热情变成了麻木，久而久之，我便成了一个得过且过，一有空闲时间便打游戏，只想完成所有课程拿到所有学分尽自己所能混个毕业的混子，我只能不知为何而忙地忙碌而又毫无收获地尽力地拿到每一科的学分。事实上我挺努力的，因为我的加权成绩也能排在前25%，但我的专业课却总是拖我的后腿，我是一个有一定完美主义色彩的人，而且我相信兴趣和天赋这种东西，所以当现实磨灭了我的兴趣并否定我的时候，我不得不将此和命运联系了起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对计算机感到恐惧并开始排斥和否定自我。我想过很多方面的原因，比如是不是我接触计算机太迟（我上大学才开始有手机和电脑），是不是天生我才在其他地方，我就是不适合，命中注定的事，是不是我不够努力，我想过很多很多，那时候我做过一场噩梦，我梦见我重新回到了高三，但我再也无法在考场中达到我曾经的高度，我从噩梦中醒来，冷汗浸透了我的衣服，我再回到噩梦般的现实。最后压垮我的一根稻草是我在研究生考试中专业课又考的最差，现实给了我绝望的一击，试问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如何接受一个这样的自己，那时候我打算彻底和这个专业诀别，我再也不想再碰计算机了。

我其实也能发现很多问题，但我凭我的个人能力找不到路，而且那时候我很少将自己的失败和学校和老师联系起来，毕竟华科也是一所top10的高校，在绝大多数人心中是一个权威的地方。我是怀着遗憾和失败毕业的，我很努力但一无所获。我只能跟着命运的安排随心所动，不断探索，只能不断地寻找自己的才能点，我又在电气工程探索了两年，这两年纯粹，披星戴月，我的智商和经历不断提升，我对事物的看法不断深入，我开始能从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我开始能不断思考个人乃至社会并能归纳总结一些深层次的原因，因为经历过低谷，所以我能体会弱者心中所想；因为我很努力，所以我明白成功的来之不易。我逐渐从暴戾刻薄变得包容，从轻浮变得沉着冷静，我不断剖析自己，认识自我。夜深人静的时候，或者一个人散步的时候，我总会思索一些“正事”之外的事情，尽管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但我认为这两年重新给了我解决问题的智力和人格。复试完我走出面试教室的时候，我就大致知道结果了，一是一个电气学院的人对我说，你的竞争对手都是本学院的人；二是那时候当我走出教室的时候一个老师对我说了一句“谢谢”，我身后突然一股凉意,我的面试成绩远远低于他们，后来我思考这件事的时候，我会觉得其实这是一次了不起的探索，同时那些老师也配不上我。

命运给了我它应有的答案，我只能重新回到计算机的领域。时间来到了疫情结束的四月，我关注了b站上一个教实用技能的up主鹤翔万里，一次偶然间我接触到了他的一篇推文讲的是“如何让自己看上去，闻起来都像是一个CSer”， 从里面我看到了CSDIY这本书，那个作者说他动笔的原因也是受到了CSDIY的影响，我一口气将这篇推文看了好几遍，特别是后记让我对大多数人大学生活的痛苦豁然开朗，前言也让我知道哪怕是像作者那样优秀的北大人也曾怀疑过自己是否适合学习计算机。从五月份开始的一年里我开始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一年里（实际上只有8个月），我几乎马不停蹄的挑选了一些推荐课程里面最基础最简单的课程，尽管如此其课程难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我在MIT-MissingSemester上学习了专业计算机人使用计算机的一些实用技能、我在CS50X上看到了david挥汗如雨每节课连续讲两个小时的课程并将教学内容开源到全世界，同时为全世界的学生配置实验环境和测试程序、我和flyingpig一样在CS61A那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程序讲到哲学的高度，并在课堂中分享生活中的哲学，其作业和测试程序让人拍案叫绝，至此对程序我再也不会觉得一头雾水了、我在nand2tetris那里真正通过 ALU, PC, Memory, D register, A register, demultiplexer等拆解汇编指令亲手搭建了一个16bitCPU，亲手写了一个简易虚拟机看清了函数调用的过程，从此在汇编层面理解了函数调用和递归、我在princeton Algorithms I 那里看到了优化到极致的数据结构代码（虽然太难让我留了一半到明年）、我在Computer Network A top approach 那里抓住了计算机网络的重点协议，其配套的实验带着你一步一步拆解数据包，至少配合chatGpt我懂怎么安装自己家里的 802.11 WIFI了，等等等等未来我还有做不完的事，为此我还专门也建立了这个网站来记录自己的学习历程(开始于我想给CS61A做做笔记)。我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计算机学起来是可以这么有意思，原来讲清楚后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原来在完成CS61A后在Nand2tetris的project8那里我也可以写出VMTranslator.py那样漂亮优雅的代码，甚至我觉得它的门槛没有电气工程高，而且学的那些难度在三颗星的还没有电气工程的难，我心中那个最大的梦魇终于消除了，原来其实我没有问题，我是输在了教育体系，输在了学校，死在了那些老师手上。那些推荐课程的老师幽默风趣，认真负责，授课富有激情，教学内容详尽，甚至能够将程序将计算机讲到哲学的高度并分享自己人生的哲学。这一年里我过得非常充实，学习开始变成了一种主动和享受的过程（虽然也会有长时间做一件事有时候累到麻木不想动的时候），有的问题一个小project我就要和它battle一个星期，但那些课程我认为只要完成度能有60%，只要能拿到及格分，对个人对计算机的理解都是质变。我重新捡起了过去丢掉的人生目标，我想走过flyingpig走过的路达到flyingpig三分之一的水平（这是我目前的唯一目标），并在将来如果有能力成为像他们这样的改善这个世界的人。

两年前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追求个人价值的人自然与众不同“，当时我在看别人钓鱼，然后有一个人突然过来找我并加了微信好友，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并在一起学习一段时间后我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后来我问他为什么当时找我，他对我说”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不一样“，也许当时我表面上在看别人钓鱼，内心若有所思显得有些不同，但更多的是我觉得”追求个人价值的人自然与众不同“。今年的一件事更加印证了我的这种想法，只是这次我目标更加明确，一次我在自习室自习时突然一个女生过来加我好友，夸我气质好，觉得我的理性气质非常吸引她，她还问我如何保持冷静以及情绪稳定，觉得我身上有她缺少的东西，（她找我首先排除我长得帅，因为我确实长得不咋地，她说的冷静和情绪稳定可能是因为我既有非常快乐美好的回忆，也经历过极端痛苦艰难的时光，所以面对情绪上的起伏我似乎表现得有些麻木，同时我的确有意培养自己冷静面对问题的能力，但事实上我并不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有明确人生目标追求个人价值的人和没有明确目标随波逐流的人看来是两种人，当时我只用了几秒钟的思考就大约知道她是大一的，因为只有大一的人才会有活力和怀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做这样的事，但我挺喜欢这样的可爱人，因为这样的人有活力而且带有一丝浪漫主义色彩，我希望她能少经历一些糟心的事，然后被教育变成一个既不会嚎啕大哭也不会开怀大笑的”麻木“的人，毕竟每个人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味道。 170471939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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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特地保存了这两张截图，我觉得这是对我的至高赞美，而且这证明了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学了一段时间的课程后通过对比国内的垃圾课程我完全能领会到flyingpig说的”降维打击“：

  • 他们的所有课程都是建立一个独立的网站，不仅美观方便，而且非常强调 self-enclouse(闭包)的概念，几乎所有你所需要的课程内的资料都可以在课堂中找到，不会有什么超纲内容。
  • 课程极其强调实践，往往一堂课对应的实践内容是课程内容至少3倍的训练量，比如 lab, hw, proj, discuss 等等，实践内容的难度通常比上课内容难很多。
  • 保姆级的课程教学，就像庖丁解牛般将关键问题留给你，而不会在实验环境配置等等琐碎的事情上浪费你过多的时间，消磨你的兴致，而且都是单独的实验文档，非常细致。只要愿意花费功夫，一定有收获。
  • 编程任务都会有配套的测试程序或者测试框架，你可以很好的得到反馈。
  • 计算机的术语就是术语，terminology中带term的就是term, 就像递归树中的叶子节点一样不可再分，翻译成中文就变味了，所以能够使用英文术语就是更加准确得多。多多阅读他们的文档绝对大有裨益。

再对比一下我自身感受的国内教学，

  • 第一，大学是伪装成学校的科研机构，那些老师们的首要任务都是应付科研考核而非教书育人，学校也是面向学术研究型人才培养（就我那个垃圾学院高攀不上学术这个名词，更像是一个四不像，不伦不类），将所有人放进同一个赛道，投入一定资金，每年能收获相应的科研产出即可，所以为什么那些跟着学校走的最后被淘汰的人会严重和社会脱节，就拿计算机的培养方式来说，不仅不能用和国外相同的”成熟“来形容，更显得幼稚可笑，甚至是滑稽讽刺。学校是服务于统治阶级的工具，是培养社会文化约束下的社会价值；至于你的个人价值，对它而言，对统治阶级而言，不值一提，所以个人价值能和社会价值能很好结合在一起的幸运儿寥寥无几，剩下的绝大多数，都是输家。
  • 第二就是捞钱（比如招收研究生自己当老板，让研究生进自己实验室打黑工）。
  • 第三才是上课，至于教学如何，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所以你会发现碰到认真上课真正传授知识希望学生能学到真东西的老师是一种幸运。

连计算机这种信息比较透明的专业尚且如此，无法想象其他专业是什么样子。

想来自己近几年一事无成，但真正当我搞砸一切的时候我反倒觉得以往认为很重要天都要塌下来的事现在却觉得”nothing really matters to me“，反倒觉得”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比起社会价值评价体系，我想真正重要的事是有没有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希望自己能不断接近自己在首页中的未来。

一些印象中的事

  • 我毕业那年刚好有一个计算机系的研究生跳楼commit sucide, 我读过他的遗书，那时候蛮震撼的，因为他的那些困难以我当时的能力面对也解决不了。
  • 新冠肺炎疫情的时候，那时候我每晚都学到很晚才回去，我才发现，在武汉在华科晚上10点的时候居然还有一些老人甚至中年妇女在垃圾桶里翻找可回收废品，而那个时候我们还在歌颂伟大的抗疫精神，每年还有千万高考生和几百万的考研人在政治试卷上誊写着背诵的”新时代“。那个时候我是真正感受到了生活的艰辛，这件事情我久久不能忘怀，我想我会记一辈子。
  • 疫情爆发后，学校为了响应政府抗疫，第一件事想到的不是怎么保全毕业生的利益，而是怎么清理毕业生，比如上半年错峰回学校每人只允许回来一天。然后几年后再次响应政府号召调查就业率等。
  • 疫情第一年还比较正常，基本上也就是注射一剂还是两剂疫苗；第二年和第三年就变质了，核酸检测从几周到一周，再从一周到几天，人们排起长长的队伍，像绵羊一样聚集在一起接受核酸检测，也不知道检测的是病毒还是服从性还是思想政治检测，靠着口号和标语抗疫，靠精神而非科学来抗疫。结果疫情放开的时候直接180°转变，然而人们吃的还是什么连花清瘟胶囊，国家投入了这么多钱，抗疫了这么长时间，吃的还是感冒药，还是死了那么多老人，农村放开那年村村都有好多家做白事，也没听说疫情后我国在医疗传染病领域取得了世界领先的地位。更奇怪的是病毒就好像突然从中国社会消失了一样，连讨论的声音都没有了，之后就是房地产泡沫破裂，恒大暴雷，但我总觉得恒大不过是用来转移人民矛盾的替死鬼。
  • 电气学院研究生复试的时候那个发试卷的大姐估计是学校行政的家属，考试的时候玩手机还外放还讲话还一边笑；还有一个组织部的小领导女性，估计自己都没看复试准则，自己不按规章制度办事，要在一些小事上卖弄权力故意刁难，而她狗一般的男下属一听到主人的命令便像一只疯狗一样百般刁难，什么”我不管怎么怎么样，你明天必须把材料给我交过来“，事后他的女主人小领导估计看了准则后估计怕我举报便又好声好气的说”那个晚些交也没事“，我才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阶级敌人。这居然是华科最好的学院之一”电气学院“。
  • 想到了大学老师的一些好笑的事，教我们数据库的老师本科是华师数学系的；教我们计算机游戏设计的老师本科是土木工程的；教我们C语言的老师留下过一句名言”人理解迭代，神理解递归“，然后她自己都讲不清楚递归；教我们嵌入式系统的老师上课举的例子就是自己在家怎么炒菜；教我们数据结构的老师就是让我们课堂上面向手机以一种极不规范的方式编程；教我们软件文档写作的老师就是每节课念他写的word文档，多年之后我看到他的课堂上他还在念，后面的学生都在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或者玩手机；教我们操作系统的老师上了一学期的课念了一学期的PPT后我就知道了操作系统这个名词，然后除了随机点名回答问题我啥也不知道；教我们工程实训的人连C++这门最难的语言什么都不讲，就直接让我们拿C++开发项目，其结果无非是几个菜鸡找大佬抱大腿，应付过后自信心被打击；所有的实验环境配置老师都是根据自己的操作系统来，从来没有像国外课程通常会在Assignment0中给出macos, linux, windows三种环境的配置，实验文档也是一言难尽。
  • 近两年我接触到过形形色色的人，我接触过光电学院的人（华科最好的专业之一），有的对未来没有什么打算的人只能考研，还有一个保研的人说不知道自己大学学了什么，要是没有保上研，真不知道做什么，保研的人我都能感受到他对未来的迷茫；在操场坐在观礼台上吹晚风的时候我听到一个男生哭，旁边一个朋友安慰他，他说”真的好想去死，我不知道自己大学干了什么，学也没有学，恋爱也没有谈，游戏也没有好好玩，我到底干了什么“，我只听到他的情绪崩溃和痛苦；去年的时候我时常看到一个女生准备公务员考试，因为我一般都固定在一个自习室看见她很多次，无意中瞥见她的ipad壁纸上写着”做一个优秀的普通人“，但实际上我觉得她并不想考公，因为她一般都在刷视频或者玩手机，我还看见有的女生ipad壁纸上写着”拒绝焦虑“之类的词；还有一个武大毕业的学规划的，大学学了五年，他最想学的是生物（曾经还拿过国家还是省级生物竞赛奖项），毕业后一个月拿着3000的工资，而且随着基建时代的结束以及房地产的崩盘，他们没有事情可做，做的事情就是讨好甲方以及机械式的画图，没有上升空间，甚至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做的事没有意义，他准备的事情就是考公务员（他毕业之前就考过），另外一个武理毕业的找老师帮忙时老师给他的建议是转行，让他向着编制方向转，另一个他们的女姐姐同事对我说”人还是要要点理想的，不要像我这样，毕业后理想理想没有，钱，钱也没有赚到几个“；另外一些保研的算是我们专业的筛选出来的非常优秀的人，很多也觉得自己做的跟科研没有什么关系，就是给老师打工，我所认识的那些非常优秀的人里选择读博的人只知道一个；我还认识了一个新疆的学经济的一个男生，特别开朗努力，他会三种语言维吾尔语，汉语和英语，他甚至辅修了双学位，另一个好像就是英语专业的，他非常努力，我常常看见他最早到自习室，最晚回去，但他考研失利后对我说，我现在是一点也不想读书了，至少现在不想，也许我是有一点自不量力了。还有一些环境学院的，因为随着房地产行业的倒台，他们就业率惨不忍睹，甚至不少考研的选择读非全日制，我就见到一个环境学院读非全日制的女生，她对我说”别人说读非全日制学习和工作两不误，但实际上我感觉自己一头都没有“，而且她说她并不喜欢武汉，她是贵州人，她说”如果没有退路了的话才会选择去考公，觉得公务员挺没有意思的“。
  • 以前的时候我没有听说过专门有”大学生心理健康“这门课，但是去年的时候我在教学楼大厅的课表上看到了有这门课，这是变相的承认环境的问题吗？
  • 一年前我碰到了一个软件学院的学弟，他对我说“他其实对编程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就知道华科的软件学院教育一点变化都没有。
  • 就在刚刚吃饭时，旁边一个学生说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说他们老师检查期末考试的方式是每个小组写一个公司管理系统然后演示做PPT，然后他说他们小组所有人上课都没听课，只能最后到网上找了一份代码，找一个人做PPT，演示效果和“hello world”差不多，结果就被老师一顿骂，但他说第一组骂的更惨，但他们也毫不在意，因为老师自己在课堂上说他的课听不听都可以，只要别在下面说话就可以了。估计他也大约是软件工程或人工智能系的。
  • 我当然除了这些不好的印象还有许多有趣美好的回忆，只是选择了一些符合这篇随笔垂直度引人思考的事。
  • 三年疫情，我得到的还是远远比失去的多。
                                         2024.1.8 晚于华中科技大学东校区东12楼F301